祁念打车去了一家私人医院。
“抱歉,我这段时间太忙没空过来,小禾她怎么样了?”
负责照看姜禾的护士道:“情况不太好,已经出现了呼吸功能下降的症状,而且她现在很抵触治疗……”
祁念推开门,坐在轮椅上的小姑娘头偏软在肩上,独自坐在窗前。
她的背影是那么瘦削和孤单。
SMA二型,基因突变引起的常染色体隐性遗传病。
目前没有完全痊愈的治疗药物。
但祁念带领的团队正在攻克。
祁念走上前,柔声道:“小禾,你在想什么呢?”
姜禾眼睛没有眨一下,像是没听到般,只出神地望着外面。
像个精致的玩偶般,美丽却没有灵魂。
祁念的心被针扎了般。
忍着泪挤出笑,哄道:“是不是姐姐太久没来,你生气了?我们……”
她话还没说完,门外突然响起敲门声。
“你是姜禾的监护人,祁念吧?”
祁念转过头,看到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中年男人。
身旁的护士叫了声:“赵院长。”
祁念起身,点了点头:“我是,怎么了?”
“我们医院现在床位太紧张,你带着你妹妹转院吧。”
祁念皱眉。
“我妹妹三年前就来这里了,床位紧张是医院的事情,况且每个月的治疗费我都按时……”
“这不重要,我们医院不欢迎你。”赵院长冷着脸走到她身边,压低声音道,
“祁小姐,你好好想想你刚得罪了谁。”
祁念的脑袋嗡了声。
她什么时候得罪过人,而且知道她妹妹在这的人更是少数。
除了……
祁念的面色瞬间难看。
难道就因为不久前她对顾斯谨说了句恶心。
他就要拿她妹妹来做惩罚?
祁念掏出手机,打给周莱,手控制不住颤抖。
“我要找顾斯谨,让他接我电话!”
“顾总没空,不过他让我转告你,”周莱的声音冷漠刺耳,
“你要对自己说的每一句话负责。”
“祁小姐,我记得我提醒过你,可你偏不听,这下自作自受了吧。”
说完,周莱毫不犹豫挂断了电话。
祁念再怎么打过去,都打不通。
她气得牙齿都在发颤。
可是保安已经进来,甚至要上手把姜禾推出去。
祁念挡在她面前:“离我妹妹远一点,不准动她!”
赵院长在一旁听了个大概,呵呵一笑。
“祁小姐,与其在这里做无谓的挣扎,不如好好想想你是怎么落到这个地步。”
“下次出口得罪人前,先认清楚自己是个什么地位。”
说完,他对保安道,“不用留情,两个人一起扔出去。”
“放开!——”
祁念满心绝望地挣扎,却被保安无情地推倒。
正当她要撞到门框时,一只胳膊揽住了她的腰。
“赵院长,你这是做什么?”
出现的男人语气平淡,但眼底却很冰冷。
“霍、霍总……”
见到来人,赵院长神色慌张了分。
随后走上前,压低声音道:“这是顾氏集团那边要求……”
亲耳听到“顾氏”这两个字,祁念最后的一丝念想都彻彻底底地断了。
“难道还需要我提醒你,”霍贺州打断了他的话:“这家医院姓霍,不姓顾!”
赵院长心底咯噔一声,还没来得及解释,就听见他冰冷开口。
“明天你就不用来这了。”
“霍总,我可是公司老人,你不能……”
话还没说完,人就被自己叫来的保安拖走了。
祁念面色复杂,轻声开口道:“谢谢你,可以放开我了。”
霍贺州这才注意到他的手还在她的腰上。
“抱歉,”他放开她,面色从容,
“你不用谢我什么,我刚回国继承家产,也早就想找机会清理下这些遗留的蛀虫。”
祁念并不善言辞,因此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。
男人虽然这么说,但还是帮了她一个大忙。
只是说自己欠了他一个人情,又未免有几分攀附的意味。
毕竟祁念能听出来,他并不怕得罪顾斯谨。
霍贺州似乎看出她的纠结,笑了笑,递出一个名片。
“你要是想还我人情,下次请我吃饭。”
祁念一愣,犹疑道:“我们认识?”
她能感觉得出来男人对她的态度有些不同。
“准确来说,”霍贺州眼底闪过一抹微妙,“是我单方面认识。”
祁念还想说什么,姜禾突然大口喘气,像是喘不上来般。
她心底一紧,连忙叫护士。
等她在回过神来,男人已经不见了。
她捏了捏手心里的卡片,抿了下唇。
…
祁念提前半小时到了沐春园。
她刚出电梯,经过拐角时,步伐顿住。
顾斯谨正半靠着墙,垂头抽烟。
灯光从头顶照下,他浓密的睫毛在眼帘下留下了一片阴影。
祁念现在最不想见到的就是他。
正想径直走过时,手腕却被人拉住。
她整个人被大力拽到角落。
顾斯谨取下烟,高大的身躯逼近她。
语音带着几分凉丝:“我给你发消息,怎么不回,嗯?”
下午的时候,祁念的手机里确实有一条消息。
[你在哪,我去接.]
但她当时正在气头上,理都不想理,直接删了。
祁念不想和他这么近。
有股慑人的压迫感。
皱了皱眉,只道:“没看到。”
顾斯谨冷笑了声,轻易看出她在撒谎。
“是没看到,还是不想看?”
祁念的手狠狠攥住。
他到底想怎么样……
前脚派人来欺辱她,后脚就让她乖乖配合,一起出现在爷爷面前?
可是祁念也是有底线的。
他们怎么羞辱自己都没关系,但姜禾是自己最后的家人。
她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她!
祁念承认自己段位没有顾斯谨高,做不到向他这样若无其事。
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,压下心里扩大的无力感。
忍着心底难受,开口:“我错了。”
她不应该说她恶心,不应该试图发脾气。
她没有那个资格。
就像赵院长说的,她应该看清自己是个什么货色。
顾斯谨见她毫不犹疑地道歉,面色缓和了下。
哼了声,“然后呢?”
祁念不明白:“然后什么?”
“我想听的不是这个。”
祁念面色惨白地笑了一下。
她懂了,“你做这些事,还是因为离婚是吧?”
她感觉自己要被潮水溺死了,
“要我怎么说,你才能相信,我真的不会在爷爷面前提离婚。”
她甚至有些暴戾的想道,要不把她舌头割了吧。
这样她才不会再怀疑。